政策与市场的双趋动下，银行让利或是一场“持久战”
今年是银行的让利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会议定下2024年化解风险、提振经济的目标，银行作为金融的中坚力量被赋予重任，银行让利既是政策要求，也是市场诉求。
政策层面对银行让利的需求
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定调从此前的“稳字当头、稳中求进”转变为“以进促稳、先立后破”，这表明明年的宏观经济政策将更积极。从政策工具上看，会议提出“工具创新和协调配合”，有机构预测，明年的创新政策工具用于为科技创新、制造业升级转型提供资金，为房地产企业提供流动性支持和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提供支持的可能性较大。对于“一视同仁满足不同所有制房地产企业合理融资需求”的政策要求，各大银行积极对接房企，就需求等情况进行沟通交流，响应中央的号召，通过加强银企对接，助力构建房地产发展新模式，推动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
2023年10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在十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六次会议上作国务院关于金融工作情况的报告重点提及，2023年以来，央行两次下调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累计0.5个百分点，释放长期流动性超过1万亿元。降准能够引导金融机构保持信贷总量适度、节奏平稳，降低企业融资和个人消费信贷成本。
央行公开市场逆回购操作利率和中期借贷便利（MLF）利率分别累计下降20个、25个基点，引导1年期、5年期以上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分别累计下降20个、10个基点。
根据最新公布数据，2023年1月至9月，新发放企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3.91%，比2022年同期下降0.32个百分点，其中9月企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3.82%，处于历史最低水平。降息引导市场降低存款利率，有利于稳定银行负债成本，为降低企业贷款利率创造有利条件。发挥首套住房贷款利率动态调整机制作用，前9个月新发放个人住房贷款利率为4.13%，同比下降0.88个百分点。推动降低存量首套住房贷款利率，近5000万笔、22万亿元存量房贷利率下降，平均降幅0.73个百分点。
截至今年9月末，制造业中长期贷款余额12.09万亿元，同比增长38.2%；科技型中小企业贷款余额2.42万亿元，同比增长22.6%。发挥科创板、创业板和北京证券交易所服务“硬科技”、科技创新、“专精特新”企业的作用。支持超大特大城市“平急两用”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城中村改造和保障性住房建设。基础设施领域不动产投资信托基金（REITs）首批扩募项目顺利上市交易，资产范围拓宽至消费基础设施等领域。
截至9月末，普惠小微贷款余额28.74万亿元，同比增长24.1%；授信户数超过6107万户，同比增长13.3%。加强乡村振兴和农业强国建设金融服务，截至8月末，全国涉农贷款余额54.98万亿元，同比增长15.4%。1月至9月，债券市场支持银行发行小微企业专项金融债券2115亿元、“三农”专项金融债券467亿元。
今年央行和政府已在稳经济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明年政府和银行都将加大服务实体经济的力度，与此同时，银行让利的政策诉求或有所提升。
银行让利是市场现状和行业竞争所致
10月发布了《关于调整银行部分服务价格提升服务质效的倡议书》（后称《倡议书》）后，各大银行纷纷响应，但银行让利不是从2023年才开始的，早在2020年就曾提出。2020年6月17日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提出，“通过引导贷款和债券利率下行、发放优惠利率贷款、中小微企业贷款延期还本付息、支持发放小微企业无担保信用贷款、减少银行收费等政策，推动金融系统全年向企业让利1.5万亿元”。同年6月18日易纲行长在第十二届陆家嘴论坛发表演讲时提出，金融部门通过降低利率让利、直达货币政策工具推动让利和银行减少收费让利，将在2020年全年为企业让利1.5万亿。
单就上海看，交行、浦发和上海银行的净利差和净息差在2023年断崖式下滑，一部分受降准降息的影响，另一方面受市场供需的影响。交行增发信用卡量也发生大跳水，其今年三季度的净利润在过去5年历史中仅高于2021年同期。上海三家主要银行手续费和佣金净收入均处于5年来的最低值，10月《倡议书》下达后，银行业再次进行了新的手续费调整，预测四季度该收入仍会下滑。分行业看，交行、浦发和上海银行均表现出逐渐调高了对制造业企业的贷款比例，但对房地产业的贷款却没有明显的提升反而有所下滑。
预计明年银行将会是侧重对房企的扶持，这部分贷款占比将有所上涨，对制造业的贷款也会继续保持上涨趋势。据“交通银行”微信公众号，11月27日，交通银行在沪举办部分房地产企业代表座谈会，邀请15家房企开展“面对面”交流。参加本次座谈会的房地产企业包括行业头部、区域代表以及各类所有制企业代表。参会房企普遍表示，本次座谈会的举办有助于银企双方增进了解信任、优化合作模式、提振市场信心，助力房地产行业平稳健康发展。
*数据来源：wind
*注：根据财政部、国资委、银保监会和证监会相关监管要求，调整信用卡分期业务收入的列报项目，从“手续费及佣金收入”项目调整至“利息收入”项目列示。因上述财务报表项目列报口径变化，同期比较数据已按照当期口径进行了重述。因此出现了2020年12月份手续费及佣金收入为负数的情况。
手续费和佣金净收入对银行的利润的影响相对较小，利润下降的主要原因仍是净利差和净息差下滑。从交行的公告可见，早在2021年9月30日，交行已取消商业承兑汇票工本费，包括网上银行等服务费用的减免早已实施，此外交行管理的理财产品也会在一定时限内提供销售费率优惠政策，优惠力度大多在下调0.05%/年至0.15%/年不等。因此本次《倡议书》的发布对国有大行减费让利的影响没有预期中巨大，但对经济的影响却效果明显。
*图片来源：交通银行微信公众号
*图片来源：交通银行官网
《倡议书》发布后，六大行率先调整服务费用进行让利，此后陆续有商业银行和城农商行宣布对部分服务费用进行减免，将惠企利民落到实处。下调或减免银行承兑汇票工本费、商业承兑汇票工本费、个人存款账户对账单打印费、信用卡部分服务费等是银行调整费用的最先切入点，同时，部分银行还调整了还款宽容度，明确将容差限额提升至100元，即当持卡人当期未全额还款且未归还部分小于100元（或等值外币）时，视同持卡人正常全额还款。银行降低这些服务费用有助于降低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和个人储户的负担，有助于稳固经营主体和居民的信心，从而进一步延续前期让利实体经济的效果。
降低客户金融服务消费成本有助于提升客户消费体验，进一步释放金融消费需求潜力，这也可以理解为一个消费者愿意花的钱是固定，原本这部分钱需要支付金融工具或服务费用和商品费用，如今可全部用于支付商品费用，等于是将进入银行口袋的利润下放到实体经济中，从而加快市场资金周转，促进消费复苏和内需提振。一位金融从业者表示，银行业在经济景气时期从实体经济中获益良多，适时和适当的反哺不仅可以带动经济进入良性循环，而且这也是银行为自身在经济体中重要性正名和建设自身品牌声誉的好机会。
据了解一家初创公司的工作人员在上海农商银行青浦支行营业大厅办理对公开户手续时，享受到了包括开户费、年费在内的多项对公账户服务费用的减免。业内人士表示，金融机构降低相关费用可以进一步让利实体经济，减少企业、居民获取金融服务的成本支出，有助于稳固经济恢复增长的基础，释放金融消费需求潜力。
让利趋势下，银行只能通过“开源”来减轻经营压力。降息背景下，存贷利率差逐渐缩小，银行为保业绩“疯狂抢贷”，信用贷款推销电话频袭，且条件“诱人”。回溯“双十一”，各大银行借着全民购物热潮，在消费贷领域展开激烈竞争，各类优惠券、红包、礼品赠送不断，甚至有的银行推出利率低于3%的产品，并且贷款门槛越来越低。
据钛媒体app了解，现在银行等金融机构上至管理层下至行政人员都背有推销贷款或信用卡的“KPI”，甚至被调侃“慌不择路、饥不择食”。中国人民银行授权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公布，2023年12月20日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为：1年期LPR为3.45%，5年期以上LPR为4.2%。贷款利率一般是LPR基础上上浮一定空间，但今年以来市场上不乏低于LPR甚至低于3%的报价。
在“贷款热潮”如火如荼进行的同时，资金空转的现象也一直存在，客户找低贷款利率的银行借钱投向高收益存款利率的银行，资金只是通过客户的手在银行间流动，并没有进入实体经济中。当然这是让利之初，不可避免的现象，伴随后续政策完善和监管到位，以及经济复苏的推进，空转现象会逐渐减少，从而使银行让利的效果更好地发挥。
根据中诚信国际的报告，金融机构个人贷款主要包括短期个人消费贷款、短期个人经营贷款、中长期个人消费贷款、中长期个人经营贷款这四类。其中，以住房抵押贷款为主的中长期个人消费贷款，是个人贷款的主要组成部分。2022年末，其占比约为62.3%。2023年上半年，受提前还贷冲击，国有六大行的个人住房贷款合计减少2,057亿元，而在2022年合计增加4,049亿元，2017年更是合计增加2,4843亿元。由此可见，个人住房抵押贷款的重要性，这也是国家强调金融机构大力支持房企的原因，目前来看，稳房地产仍是稳经济的核心抓手。
银行让利之路任重而道远
让利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银行需要“长期打的硬仗”，因此银行之间应该更注重良性竞争，而不是相互打价格战做“杀鸡取卵的傻事”。银行需要根据政策要求，顺应市场趋势，结合自身情况，制定更切实的贷款政策，兼顾服务实体经济与自身良性发展，如动态管理对企业的授信，定期评估企业未来发展潜力、经济效益、不良风险等方面，进一步测算贷款客户的还款能力，将贷款发放给“真正有需要”的企业；提供多样化贷款，在支持民营企业、房地产等企业的同时，针对不同的业务性质提供相应的服务，多层级深化贷款需求的探索，从而真正解决贷款投放与贷款需求的目标错位难题。
光大银行宏观金融市场部研究员周茂华表示：“从相关信息看，银行对实体经济贷款投放节奏保持平稳，反映银行对实体经济支持力度增大；同时，银行长期限贷款投放增速快速增长，并加大制造业、小微、三农、科创绿色等领域支持，信贷结构持续优化。”银行在加快推动建立金融服务小微企业“敢贷、愿贷、能贷、会贷”长效机制的同时，还应推动金融产品和服务创新，强化科技赋能，强化民营企业金融服务，进一步增强“三农”、小微企业、新市民等群体金融服务供给，使居民提高金融服务的获得感。
综上，让利依然会是银行2024年的关键词，但让利的同时银行作为企业也有盈利诉求，这将对银行的经营提出更高的要求。
（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李婧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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