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投资群里忽然弹出一句“DeepSeek到账7亿美元”，配图是企查查的截图，红彤彤的C轮字样像春节红包。有人当场艾特全群：“上车吗？”五分钟后，截图被官方删除，页面只剩一句冷冰冰的“信息已下架”。剧情反转之快，像在高速路上踩了一脚急刹，所有人都被惯性甩到挡风玻璃前，鼻子贴玻璃，才看清窗外根本不是庆典，而是一片迷雾。

迷雾里，DeepSeek的人反而最淡定。一个疑似内部账号在私聊里扔下一句话：“企查查替我们融的，跟我们没关系。”配图是一个翻白眼表情包，隔着屏幕都能听见轻笑。投资圈顿时炸锅：没签TS、没打款、连尽调都没做，7亿美元从哪儿飞出来？更离奇的是，这家公司之前从未公布过A轮B轮，一上来就是C轮，像婴儿一出生就戴博士帽，怎么看都像恶作剧。

可恶作剧背后，是DeepSeek真实又荒诞的处境：所有人都觉得它应该缺钱，它却一次次把支票本推回去。两年前，梁文锋在会议室里对一群VC说：“你们要退出，我要做研究，节奏合不上。”一句话劝退满堂投资人。幻方量化每年几亿“捐款预算”横在账上，之江实验室把几十亿算力像积木一样码在他后院，国家队的宠爱让财务投资人显得多余。春节后R1爆火，整栋楼的电梯里都能听见“错过DeepSeek”的叹息，金沙江朱啸虎改口“价格无所谓，让我进就行”，腾讯阿里高管排队约饭，结果连PPT都没拿到。阿里100亿美元估值注10%的传闻刚冒头，就被官方连夜辟谣，动作比防火墙还快。

不缺钱的故事讲久了，连梁文锋自己都快信了，直到R2把所有人拉回地面。原本定档五月的新模型，像高铁临时取消，一延误就是一百天。SemiAnalysis列出的芯片清单长得吓人：3万张H20、1万H800、1万H100，堆在一起能拼成一座硅片长城。美国出口禁令像一把剪刀，把长城拦腰剪断，缺口越来越大。更尴尬的是，内部跑分显示，R2在编程、推理等硬核指标上对R1没有碾压级优势。参数飙到1.2万亿，成本砍半，但老板一句“不达标就别发”把项目按在原地。工程师们只能继续调参，像厨师反复试锅，顾客却早已饿得拍桌子。

饥饿感不只来自外部。幻方量化最新管理规模450亿，看似豪横，对比2021年的千亿高峰已经腰斩。去年百亿私募排行榜，幻方以12%收益勉强挤进前二十，被东方港湾60%远远甩在身后。DeepSeek一年光服务器就要烧掉7亿美元，再加百万美元年薪挖人，花钱速度堪比火箭。私募收益稍有闪失，输血管道就会咔哒一声拧紧。于是，CFO、COO、财务副总裁一口气放出招聘启事，每一行JD都像对外喊话：我也许真的要融资了。

但融资窗口并不会一直敞开。OpenAI和谷歌在太平洋对岸轮番上新，GPT-4o的演示视频刷爆推特，Gemini把上下文长度卷到两百万，DeepSeek的沉默被衬托得像深夜的霓虹突然熄灭。用户不会关心芯片禁令，也不会心疼研究洁癖，他们只会问：说好的低成本神话呢？再拖下去，故事就从“技术理想主义”滑向“能力不行”。

梁文锋或许在等待一个一击即中的时刻。R2一旦发布，必须像R1那样把价格打到骨折，同时把性能拉到天花板，否则前面的高冷都会变成笑柄。彭博已经把远期估值吹到300亿美元，梁文锋却清楚，估值只是纸面富贵，真正决定命运的，是下一组测试数据能不能让他满意到按下发布键。

迷雾还没散去，群里又跳出一条新消息：“听说幻方刚赎回的产品亏了6%，真的假的？”没人回答，只有一串省略号在屏幕上闪烁，像深夜海面远处的灯塔，忽明忽暗。所有人都在等，等DeepSeek下一次发声，等那声惊雷劈开迷雾，或者等来一声更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