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玩弄感情还害命，1987年义乌市“6·28”水塘女尸案侦破始末
1987年6月28日清晨，浙江金华义乌县（1988年，撤销义乌县设立义乌市）食品公司老赵去铁路人行道晨跑锻炼，经过车站路棺材店后面小路，发现有一只像皮鞋包装盒大小的纸盒，用塑料绳捆着，上面还有一本《琴魔》杂志与纸盒捆在一起，附近一米许还有一双白色塑料女凉鞋。老赵以为是学生去解手暂放在这里的，并不在意。跑步回来，又发现路边草上有血迹，感到情况不正常，就打电话向公安局值班室报告。
现场位于义乌县稠城镇车站路与仓后路交叉口向火车站煤场一段的南面水塘边。水塘的南侧小路上，距北塘边沿2米，距南围墙0.5米处有一双白色塑料女凉鞋；在凉鞋的东侧约2.5米处有一只装有塑料薄膜封口机的纸箱，纸箱上有一本《琴魔》杂志与纸箱用一条塑料绳捆在一起；在围墙上有一处溅状血迹，在相应部位的地上草丛中有血迹，滴状血迹由此向水塘延伸，至边沿消失。塘水乌黑，蛆虫游弋，垃圾飘浮水面。
水中是否还有别的东西？
经潜水打捞，搜索到仿羊皮咖啡色旅游包一只、女尸一具。
检查从小塘中捞上来的背包，内有旧塑料封口机一台、义乌小商品市场的营业执照一本，登记名字为季颂华，有从江苏、上海等地写给义乌稠城镇通惠门35号601室季海林收的信件、两串钥匙、现金900多元及洗漱用品等。笔记本中夹有一张四寸的男性照片，侦查员中有人认识照片上的男性是义乌电器厂的团总支书记。当即，侦查员兵分三路，一路查通惠门35号601室的季海林；一路查小商品市场的季颂华；一路查义乌电器厂的团总支书记。
义乌电器厂团总支书记叫季某，现年24岁。民警出示了照片问：“这照片是你吗？”
“是我的，这照片是在我姐姐手上的。”
于是，季某介绍了其姐季颂华的情况。原来季颂华又名季海林，女，28岁，家住通惠门35号601室，原红旗电视机厂工人，早年与东海航空兵义乌场站油料股干部叶某结婚，生有一子6岁。后因季与苏溪照相馆胡某有染，被红旗电视机厂开除，并于1986年5月与原夫叶某离婚，小孩判归其夫抚养，季离婚后居住娘家通惠门，办理了营业执照在小商品市场做生意。
1987年6月26日下午季颂华去温州看货，季某叫她把电器厂的一台旧塑料封口机带去修理，并再买回一台新的，往来车费在厂里报销。经请季某辨认，背包内的日用品及其中的一串钥匙都是季颂华的，证实死者确是季颂华。但另一串带有“陈春香”私章的钥匙是谁的不知道。
综合法医检验和现场情况分析，可以认定季颂华是被他人扼压颈部、碰击头面部致昏后抛入水塘溺水死亡。
那么，为什么要杀死季颂华？
季颂华服装整齐、扣带完整，强奸杀人的可能性不大；季颂华所带物品没有缺少，特别是背包内的900元现金没有拿走，而被抛入水塘、说明凶手的目的不在于钱财，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按照季某说季颂华是下午从小商品市场坐汽车去温州的，那么，汽车的发车时间是26日下午4：30分；季颂华27日晚上死在现场，推断季是27日从温州回义乌，深夜2点钟左右在旅游公司停车场下车，现场是季回家的必经之路，因此可以推断季是下车回家的途中被人杀死的。
这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地点，只有知道季颂华去温州回义乌的时间、回家所经过的地点的人才有可能作案，特别是与季颂华同车回义乌的人。因此，查清知道季颂华回义乌时间的人，是本案的关键。
从季母陈金香处得知，26日下午有两个从苏溪方向骑摩托车来的人来家找过季颂华。季母因去小商品市场，不知道他们谈些什么。28日上午8时多，26日下午曾来过的两个苏溪方向人中的一个又去季家问季母：“你女儿有否回来？”并说他有一只包被她背去了。这两个苏溪方向的人季某认识其中的一个，但不知道名字。
经查，此人叫陈某，大陈二村人，22岁，承包苏溪粉丝车间。6月20日陈某和大陈开服装店的“张文荣”，因进城看戏去过季颂华家，陈某并不认识季颂华，只不过是跟“张文荣”去玩的。陈某不是26日下午去过季家的人，也没有作案时间。
那么，“张文荣”有否去过呢？
很快就找到了“张文荣”在大陈开的服装店，店门紧闭，装有司必灵锁的门上还挂着一把大挂锁。周围邻居反映：这店是杨梅岗乡王升塘村张文荣开的，张文荣平时戴一副400度近视镜，因其妻怀孕生产，已关门好几天了。侦查员小丁提出用死者包内的另一串钥匙，试开一下张文荣店门。结果打开了张文荣服装店门上的挂锁及司必灵锁，说明死者包内的这串钥匙是张文荣的。
侦查员马上赶往张妻家，张妻说：“张文荣6月26日下午出去说是给一个朋友进布，28日张文荣回家来过，说他头两天到杭州去了，今天要到城里和家里去一下。讲了几句话，前后不过五分钟就走了。”
张文荣出走的时间和回家的时间与季颂华去温州的时间和回义乌被杀的时间相吻合；死者季颂华包内有张文荣的钥匙；发案后张文荣行动反常。
张文荣具有重大嫌疑！向局领导请示后决定秘密拘捕张文荣。28日下午4时45分张文荣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被捕获。
张文荣交代：7月26日，张文荣同大陈金山村的楼某为修理摩托车到县城摩托车供应维修站，并一起去过季家。中午张文荣同楼某、季颂华一起在小商品市场吃饭，席间，季颂华告知要去温州修、买塑料薄膜封口机，问张文荣去不去？下午4点半，两人在小商品市场上车，当晚到达温州，以夫妻身份住进私人旅馆，并发生关系。
27日早上两人一起去东方仪器厂修理机器，又新买一台封口机。下午两人坐7点从温州至杭州的“友谊”汽车，当晚2点左右到义乌旅游公司停车场。季颂华下车，张文荣跟车到大陈去，因车不经过苏溪方向在后宅平交道被刚好通过的火车堵住，张文荣担心季颂华一人夜间行路害怕下车，而沿车站路追赶季颂华想送送她，同时拿回放在季颂华包内的钥匙，但一直没追上。到季颂华家门口，季家没亮灯，张也没叫门，在门口等半小时左右，后又去城中路方向寻找季颂华不着，3点半左右住进火车站“大东旅馆”。
28日早上8点半起床，沿车站路去季家，问季母：“海林回来了吗？”
季母答：“还没有。什么事？”
张说：“一只包被她拿去，我来拿包。”说完就走了，在汽车站买了9点10分的票到大陈。
调查证实，张文荣交代的2点左右，季颂华在旅游公司下车，张文荣在后宅平交道下车，3点半住进“大东旅馆”的经过属实。
凶手作案的时间在2点一3点半这个时间里，而张文荣竭力回避。狐狸再狡猾还是藏不住尾巴。深夜2点到达义乌，通常应在稠城过夜，怎么会去大陈？钥匙为什么又不带走？明知季颂华一个人夜间行路害怕，为什么不送季颂华回家？既然不送季颂华回家，为什么又要从后宅平交道跑步追赶季；去温州前张文荣就与“佳伟”商店陈某约好，27日晚上住在该店，为什么又不去；既然到季颂华家找季，为什么又不叫门；明知与季颂华一起回到义乌的，为何不告诉季母，至于28日早上去问季母回来没有，有只包给季背去等情况，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实在太不高明。
继续审问张文荣，张百般狡赖。并说：“如果是我杀的，你们现在就可以枪毙我。”审讯受挫。
季颂华温州之行，只是为弟弟所在的电器厂修、买塑料薄膜封口机，本人没有做生意的意图，而张文荣更是为了玩。如此说来，两人相约而同去温州，从行为目的上看还偏重于奸情关系。既然为了奸情而去，且在温州奸宿，怎么27日晚上就要杀死季颂华，动机何在？既然要杀死季颂华，就应该把放在季颂华包内的挂有“陈春香”私章的钥匙带走，把放有钥匙的背包连同尸体一起抛入水塘，不是太蠢了吗？难道真的像张文荣所讲的那样，有个“第三者”作案吗？
重要的是，张文荣从后宅平交道追过来，能否碰上沿仓后路过来的季颂华，对此民警们进行了侦查实验6月30日晚上12点，三个同志乘摩托车跟温州客车，从旅游公司停车场西北侧出发，用温州客车的同等速度，开到后宅平交道五金仓库处下车模拟张文荣以步行一段、小跑一段的中快速度行进，12分钟到达现场；另一组模拟季颂华，以慢中速度行进，10分零30秒到达现场。张文荣路线与季颂华路线时间差为1分30秒。把10分30秒作为基准时间，季颂华的行进速度较基准时间可能快，也可能慢：
1、季颂华身背一只包，内装一台塑料薄膜封口机，手上还拎一只重量为7.5斤的机器，捆绑的绳子是细塑料纸线，季颂华因此行走的速度较慢的可能性大。如果季颂华慢于基准时间2分钟，即8分30秒时是在工贸中心营业厅东侧公路，张文荣在现场附近的十字路口应该看到季颂华。
2、季颂华如果快于基准时间2分钟，即12分30秒，这个时间与张文荣的时间接近，两人应该在十字路口相遇。
3、季颂华快于基准时间4分钟，即14分30秒，此时张文荣已用12分钟的时间到达十字路口，两人相差2分钟的距离，张文荣应该看见季颂华走在供电局附近的街面上；如果张文荣用原速追赶，应该在华康公司附近追上。
4、季颂华从温州回来，深夜2点到达义乌，第三者在十字路口（现场）等候的可能性较少，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假设第三者在此等候，季颂华用10分30秒钟到达十字路口时，张文荣10分30秒时应处于农机厂门口的街面上，仍然可以看见在十字路口的季颂华和第三者。
如果是张文荣杀死了季颂华，那么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季颂华由于自己行为不端，在人生的道路上屡经坎坷，特别是她自尊心极强，离婚后非常痛恨别人欺骗和玩弄自己。季在给姘夫骆某的信中写道：“想不到你的感情能同时分给两个女人，也能同时和两个女人睡觉，真是天大的笑话。原来你也是个伪君子，我算看透了，世上的男人都是黑良心的。如果你真的欺骗了我，那么也有你身败名裂的一天。”可见季颂华对此态度是相当激烈的。张文荣有一张“卖狗皮膏药”的嘴巴，原来狐朋狗友甚多。自从结婚以后，妻子管束甚严，朋友几乎断绝。
根据这两个人的个性特点、去温州、在义乌下车、杀人现场和尸体的情况，作了综合分析，侦查人员对张文荣的杀人动机及其作案经过判断如下：
张、季两人从温州情似夫妻在回义乌的车上并肩而坐，无话不谈。季对张谈了自己离过婚，有小孩，并谈了与骆某的一段风流史，还请张帮忙约见骆某；26日下午还在欺骗季没有妻儿的张文荣此时也向季“交心”，自己已有妻儿。季颂华顿感自己被骗，勃然大怒，告诉张文荣：“也有你身败名裂的一天。”
车到义乌，张劝说季去大陈过夜，明日再回义乌，岂知季固执己见，在义乌旅游公司停车场单独下车。未及下车的张文荣只得随车到后宅平交道口，适遇火车通过被阻，张下车沿车站路追赶季颂华。在医药公司平交道追上了季颂华，张文荣缠住季不放，反复表示自己的情义，愿意和好，边谈边将季颂华劝至水塘边。季态度固执，坚持一刀两断。张见无可挽回，就向季讨回放在季包内的那串钥匙，季不愿还给，在争夺过程中背包被失手摔入水塘。季叫张下水去捞，张不愿，季说“也行，明日我叫你妻来捞。”
此时矛盾达到高潮。张害怕自己与季的奸情被妻知道，一个恶念在心中升腾，动手打了季，使季嘴鼻流血。季喊“救命”，张又扼住季的脖子。少顷，季不再动弹，张就将季抛入水塘，季的一双白色塑料凉鞋脱落于岸上。后怕而手脚松软的张文荣只得用假地址就近住进了“大东旅馆”。
通过分析判断大家认为这样的推理符合逻辑，从而坚定了破案信心。并调整了审讯班子，由侦查员小丁和小金主审。
审讯中小丁和小金与张文荣展开了一场艰难的心理战，通过三天三夜的交锋，用铁的事实和严密的逻辑驳斥了他所编造的谎话，迫使他不得不于7月8日23时45分交代了作案经过：
在温州回义乌的汽车上，季颂华对张文荣讲：“你认识我一定会后悔的。”张问其何故，季说自己结过婚、离过婚、有两个小孩。因为季讲出了她自己的真实情况，张也把自己已结婚有小孩的事讲了出来。季听后，流下眼泪。
张说：“海林对不住了，以后当姐弟走好了。”
季说：“你和老婆离婚。”并说：“你不要以为我海林好欺，我要做的事也做得出。我海林受骗太多了。”
车到义乌旅游公司停车场，季颂华下车，张在车上把包递给季，汽车就开动了。张原想到苏溪去，哪知车往后宅方向开，在五金公司仓库处张文荣就下车，跑步追赶季颂华，想再和季谈谈，消除矛盾，并把自己的包和钥匙拿回来。
在医药公司平交道张遇上了季，让季把包和钥匙还给他，季气狠狠地不肯给。张问：“为什么？”
季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张说：“我错了。”
季说：“讲一句话承认错误就算了吗？”
此时，张就萌发了杀死季的念头，把季劝往棺材店后面。棺材店后面一片漆黑。张说：“你还要到大陈来找我的麻烦吗？”
季说：“那要看我有无时间。”
张说：“你不要硬逼，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随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
季说：“你做好了。”
张随即用双手卡住季的脖子，季身上背的包及手拎的塑料封口机掉在地上，季无法叫喊，身子发软，张又用右手一拳打在季的太阳穴上，季跌倒在地，张又连续向季的面部打三四拳，接着，把季抛入水塘，又把季的背包丢入水塘，然后逃离现场，住进“大东旅馆”。
至此，“6·28”水塘女尸案告破。
不久，张文荣受到了法律最严厉的惩处。